“大帅,我们抓到的战俘怎么办?”昆仑关内,范玉问高衡道。此次作战,大破清军,让多铎掘进作业的计划彻底破产,杀伤了大量敌军的同时,兴华军的突击也抓住了不少俘虏,都是些没有跑掉的清军,里面什么人都有,满洲八旗也有,乌真超哈也有,汉兵也有,甚至还有些高丽火铳兵,总人数有好几百。
现在这几百人倒是有些头疼,毕竟兴华军的兵力也不多,几次作战下来也有不小的损失,这些俘虏,一方面需要兴华军分兵进行看守,这无疑更加削弱了兴华军的兵力,另一方面还要给他们提供粮食,兴华军的后路还没打通呢,怎么给他们提供粮食。
可如果全部毙了,好像也不太行,这里面罪大恶极者或者满洲八旗当然可以全部挑出来毙了,可是剩下大部分都是汉兵,这些汉兵之中固然有罪大恶极者,但也有一些被裹挟的士兵,如果无差别全毙了,对汉军固然是震慑,但恐怕同时也会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跟着清军。
高衡考虑了一下道:“本帅以为,分而治之。”
范玉问道:“大帅的意思是?”
“高丽兵、满蒙八旗全部毙了,就在城外行刑,震慑敌军,但剩下的汉兵和乌真超哈,可以用我们在安南的老办法,互相指认,罪大恶极者铳决,剩下的可以放回去。”高衡见范玉有些不解,便立刻解释道:“放一部分人回去,扰乱军心,宣扬我军军威,比直接毙了他们更有利。仆从汉军不是不可以争取,即便不能为我所用,也不一定非要给清廷当走狗。”
范玉恍然大悟道:“卑职明白了,攻心为上、攻城为下。”
“不错,正是这个道理,让他们明白,只要不跟兴华军作对,兴华军就不会下死手,给他们一点漏洞,便若攻城,围三缺一,能更快让他们军心涣散。”高衡笑笑道。
这种方法高衡实在是太熟悉,别说高衡熟悉,后世每一个国人都熟悉,电视里都放了一百遍了,这就是我军对付伪军的套路,先猛打一波,然后放回去一批,宣扬政策,只要不跟八路军死磕,八路也不玩命打你,出工不出力就行了。
结果到后来,伪军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,倭寇发给伪军的军械,第二天一部分就到了八路手里,伪军出动也是胡乱放几枪就走人,特别是到了后期,伪军就是摆设了,倭寇苦于兵力不足才使用了大量伪军,结果成了自己的绊脚石,高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清军之中,早在金国时期就加入汉军八旗的,那是铁杆汉奸,可以毙了,但是比如李成栋或者其他入关之后收编的明军,其实就是伪军,不说争取,至少让他们磨洋工。
正当二人说话的时候,一名士兵进来禀报,“报!大帅,范将军,乌真超哈的甲喇章京招了。”
“嗯?”高衡看向范玉。范玉连忙道:“哦,大帅,我已经命人将俘虏进行分类,利用这段时间对军官进行集中审问,看来是有突破了。”
“走,去看看。”高衡立刻道。
两人来到城内军营之中,老远就听见了一片惨叫声,护卫营的将士们在陆涛的情报军那里学了不少审问的本事,正好抓了几百个俘虏,范玉将其中的军官都甄别出来了,小到壮达,最大到甲喇章京,总共几十人,全部被拉到这里进行审问。
高衡扭头对范玉道:“方才说抓住了一个甲喇章京,这收获不小啊。”
俘虏抓到之后,大家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官职,也是在审问中不断甄别出来的,方才那报信士兵说乌真超哈的一个甲喇章京招了,高衡便点名要见此人。几名卫士在前面引路,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营帐面前,范玉掀开门帘,高衡大步走了进去。只见里面正中摆着一张椅子,一人耷拉着脑袋被绑在椅子上面,上身未穿衣物,旁边有几个护卫营士兵负责审讯,看样子是已经用过刑了,此人身上伤痕累累。
“大帅,方才此人熬不住鞭打,晕过去了。”一人抱拳道。
范玉走到旁边,提起地上的水桶,呼啦一下,将一桶水浇在俘虏身上。那人被冷水一刺激,猛然转醒,讨饶道:“饶我一命,我说,我说,我都说。”
高衡一看,此人面相不过二十出头,这么年轻就能当上甲喇章京了?要知道,乌真超哈可不是普通的汉军,在清军序列中,地位可不比满洲八旗低啊。
高衡搬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坐下,“抬起头来。”
那人缓缓抬起头,脸色苍白,不知道是用刑的结果还是被吓得。高衡用冷冰冰的声音问道: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
那人摇摇头,高衡道:“我是高衡。”
那人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失声道:“高,高衡?哦不,高大帅,高大帅,求您高抬贵手,饶我一命吧。”
既然此人是甲喇章京,也是乌真超哈的高级军官了,当然知道高衡是谁。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高衡,这个称号也是清军内部给高衡封的,几次大战下来,他们死伤惨重,高衡自然也就成了普通士兵眼里的怪物。
高衡冷笑一声道:“饶了你?也不是不可以,那么就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说吧。”
说完,范玉像是拖死狗一般从帐外拖进来一个高丽将领,是朴京南麾下一个兵曹,算是个中级军官。高衡道:“这是个高丽火铳兵军官,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那人拼命点头,此人他当然认识,朴京南归乌真超哈代管,军官们当然互相较为熟悉。
“认识认识。”那人拼命点头道。
高衡闪电一般拔出腰间手铳,对着那高丽军官,砰的一下扣动了扳机。一朵血花炸开,那高丽军官瞪着眼睛,哼都没哼一声,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,便死了。
“这是前车之鉴,我的问题只问一遍。”高衡吹了吹火铳的烟雾,收起来道。
“我招,我都招,小人小人叫佟国瑶,祖父正是佟养性。”甲喇章京哭喊道。
“什么?”高衡一惊,佟国瑶他不认识,可佟养性他知道啊,后世但凡学过历史,至少是听过佟养性这个名字的,此人可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手下的高官啊。也是乌真超哈的创始人,也是八旗的原始股东,总之地位超然。怪不得,怪不得此人这么年轻就能当甲喇章京,若是佟养性的孙子的话,就说得通了。这么看,此人是个高价值目标啊。
知道了此人身份,高衡一下子来了兴趣,亲自审问起来。这小年轻不过是个荫官,根本不是那种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将领,而且佟养性本来是个大商人,家里面没什么铁血传统,佟国瑶被高衡这么一吓,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了。www.sxjxsc.com
清军的火力配置、兵力情况、将领资历,全都被佟国瑶仔细介绍了一遍。不仅如此,连佟养性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都被佟国瑶解密了,这家伙就是个居佟佳的汉民,投靠努尔哈赤比较早,还娶了宗室之女,干脆连祖宗都不认了,将自己说成女真人,并且以居住地佟佳为氏,摇身一变成了满人。
高衡气的破口大骂,“狗汉奸!”
佟国瑶当然不敢回嘴,只能听高衡一通狂喷,不一会,高衡定了定神,提高声音问道:“你刚才说到一个名词,叫什么来着,哦对,銮仪卫,说说看。”
方才佟国瑶竹筒倒豆子,倒是有不少信息,高衡毕竟是特种兵出身,善于捕捉关键情报,他立刻将銮仪卫这个关键词给挑了出来。
銮仪卫虽然说是清廷的秘密组织,按理说只有高层将领才能知道,但佟国瑶何许人也,人家可是佟养性的孙子,妥妥的八旗原始股东继承人,要说知道銮仪卫还真不是什么难事,包括阿昌阿本人跟佟佳氏的关系也不差,所以佟国瑶还见过阿昌阿。当即,他便将銮仪卫的情况给描述了一遍。
范玉惊道:“这!大帅,真是没想到,怪不得此次清军出兵胸有成竹,原来在这之前竟然有銮仪卫进行了渗透。”
高衡道:“该死,我们早该想到的,明廷有锦衣卫,我们有情报军,为什么清军不能组建情报部队?兵马未动,情报先行,八旗这么能打不是没有原因的,我们早就应该意识到,他们也组建了相同的部队。”
“他们现在在哪里?”高衡问道。
“攻打金城寨的就是。”佟国瑶回答道。
高衡跟范玉对视一眼,我的天,銮仪卫竟然就在自己身后?这么说,陆涛很有可能跟他们交过手了。而銮仪卫这种作战单位,打野战肯定不是长项,他们的长项应该是偷袭破坏才对,这么说,兴华军必须立刻警惕起来。
“范玉,通知全军,加强戒备。另外,俘虏的事情,按照我们刚才说的来,至于这个佟国瑶,给本帅扣下。”高衡下令道。
“大帅,大帅,我都招了,为何要扣下我。”佟国瑶急得大喊道。
高衡起身拍了拍手道:“因为你是佟养性的孙子,就这一条就够了,但你放心,你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,只要你不寻死,我会放你回去的,但不是现在。”
高衡转身出了大帐,只留下后面的佟国瑶在大喊,“放了我,放了小人吧。”
帐外,范玉得到命令,立刻命令手下人前去通知各处阵地的守军,让他们加强戒备,听闻有这么一支作战力量在自己的身后,高衡心里也有些担忧,毕竟銮仪卫这种部队,神出鬼没,冷不丁给你一下,防不胜防。有道是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,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冒出来。
昆仑关背后五里的山林内,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正在快速移动,他们在七八里的位置放下了战马,全部下马采用步行的方式前进。这支部队正是阿昌阿率领的銮仪卫,就在几个时辰前,阿昌阿表示要带着銮仪卫进行对高衡的斩首行动,虽然拜音图表示反对,但是李成栋及时进来投了赞成票,虽然拜音图是主将,但李成栋一方面是厚脸皮直接认错,另一方面他也是这支部队的汉军主将,多少有些话语权。
拜音图倒不好立刻跟他翻脸,毕竟大家还处于被围困状态呢。二对一,阿昌阿的行动获得通过,他倒也不废话,一出大帐立刻召集人马,五十名銮仪卫精锐跟在他身后打马飞奔出营,然后直奔昆仑关,到了七八里的时候,为了避免马蹄声动静太大被发现,阿昌阿下令全军下马徒步前进,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。
而且,阿昌阿可不打算从昆仑关后门杀进去,关城上必定有重兵把守,那样直接冲进去就是个死,他决定还是从两侧山崖想办法渗透进去,这样比较保险,骑着战马爬山,还不如步兵直接上。
后世,很多人认为随着战争形态的发展,传统步兵已经没有用武之地,其实这种观点大错特错。不论你是占领地方区域,还是执行斩首行动,或者进行巷战山地战,在复杂地形的环境下,作战的最终形态一定会回归到最原始的步兵对战状态中。步兵这种人类历史最悠久的兵种,在未来依然不会被淘汰。m.sxjxsc.com
阿昌阿领着五十人一路飞奔,朝着昆仑关飞速接近,在距离二三里的时候,他们已经能看见昆仑关城头守卫士兵点起的火把,星星点点的,标识了昆仑关的方位。
阿昌阿一抬手,五十人立刻整齐划一停下了脚步,不能不说,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。阿昌阿抬头看了看天,一朵云飘过来遮住了月光,他低声道:“再往前,就有可能会碰到敌军的暗哨了。月黑风高杀人夜,所有人,立刻随我上山,潜入昆仑关。”
“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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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