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川真打起来了。
不过这不是乾隆提前回京的主要原因。
主要原因是刑部侍郎兼办饷米事的刘秉恬,上书弹劾四川总督富勒浑。
刘侍郎说富总督上任之后草率以新进各员接替原任各员,致使新任各员不熟悉军务,以致造成师溃。
还说富总督大开捐衔,致使许多无才无德之人充任军中地方要职,此举势必会造成四川官治败坏,也会影响军心士气战力。
富勒浑肯定不服气,于是立马上疏为自己辩解。
其称木果木之溃除温福轻信降军,也与刘秉恬自驻美诺以后不能保障粮道有关。
说什么粮道不畅不仅让前线将士无法吃饱肚子,也迫使温福不得不从前线抽调战兵回防后路,从而导致重要处兵力空虚,为贼所趁。
事实的确如此,四川提督董天弼于底木达被袭时,除亲兵两百余,余只数百人。www.sxjxsc.com
另外富总督揭发刘侍郎同样也于美诺寨蓄有降番,并指降番作乱之时刘侍郎即弃官寨仓皇逃奔,使番贼不费吹灰之力夺取此要镇,间接害死无数从木果木突围而出的官兵。
并表示前线十万大军吃用钱粮每日数字天文,朝廷拨饷调粮远远不及,乃不得已方开官捐。
效果明显,自开办半年以来,已入米粮折价银四百余万两,很大程度缓解饷粮危急。
当真是你说你的,我说我的。
总督同部堂的互相攻击,让正陪太后避暑的乾隆大怒,深感金川各员极不尽力,当即传旨命夺刘秉恬官职,给予四川按察使一职留军待用。
本是也欲重惩富勒浑交部议,圣旨都拟好了,未想传来捷报:富勒浑以驰援贵洲兵复夺屯明郭宗河口,据此山梁设卡防守,复发兵收取顶宗、马朗拉二处,毙贼数百。
乾隆大喜,仍命富勒浑为总督,并给以钦差大臣关防督饷,使得富勒浑军政钱粮一把抓,便是阿桂这个定西将军也不能与之比。
至于刘秉恬所劾富勒浑诸事,自是宽之。m.sxjxsc.com
没钱开捐,本是朝廷允许之事,尤其战事当前,便是用了些无能之辈,也是细枝末节。
刘秉恬被降职四川按察使军前留用,原四川按察使李世杰如何安置?
乾隆对此人是有印象的,当年正是他在常熟将这位九品小吏连升六级提为同知。
恰此时礼部满侍郎、刚主持完顺天乡试的奎尼上书,认为金川战事二十余年不得平定,除各种原因外也与总督同时兼挑督抚军政事有关,故请求复设四川巡抚一职,以得力干员用之,专管民政,如此可减轻总督压力,便于集中用兵事。
乾隆一想也对,虽然他宽免了富勒浑,但此人权力的确过重。
于是,都不用贾六请和珅帮忙,李会长出任四川巡抚一事阴差阳错的就成了。
不知是乾隆的不幸,还是贾佳世凯的大幸。
难怪老话说的好,窑子逛不成,事业肯定成。
当然,这些情况贾六不知道,他这会候在养心殿外。
昨日接到通知后,他就赶紧派人将妻子叫了回来,夫妻二人在家里探讨了一下进宫礼仪细节,连见了太后说什么话,以什么表情说,贾六都给如秀排演了一遍,乐得如秀咯咯笑,说丈夫怎么不去给戏班子排戏去的。
贾六心道要不是老子被拉了壮丁,早就成京中有名的大编剧了。
没想今天一进宫就被通知来养心殿,妻子如秀则独自前往慈宁宫。
.........
殿中,大学士于敏中、福隆安等人正在同乾隆议事,贾六隐约听见乾隆似在怒斥什么,却是不敢靠近偷听,只得按着性子在那毕恭毕敬等着。
和珅在殿中,这就是他与贾六这个乾清门行走的差距。
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殿门被太监打开,一内侍叫贾六进去,说是皇上要见他。
贾六忙跟着进去,到殿就觉气氛有些压抑,头也不敢抬,上前跪下行礼唱名。
“贾佳世凯,你说说这个游击战法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说话的是军机大臣于敏中。
“起来说话。”
这声音贾六熟,是乾隆的。
“嗻!”
贾六忙起身,不敢乱看,将脑中对游击的想法大致说了下,同他上回呈递的奏疏内容并无二样。
心下暗喜,老头子竟然真的上当了。
“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?”
说话的是福隆安。
贾六想想差不多,接着补充道:“用兵之道在于正,然当辅以奇,金川贼人可用之兵不过万,却能阻我十万大军二十年....”
他进一步提出的看法就是贼之地盘不大,人口不多,故游击战术同时应当对番贼纵深地區进行破坏,从而最大程度破坏贼人自养的條件,如此辅以大军,便能不断的消耗番贼实力,使其最终自崩。
刘德如果在边上听到这些话,肯定會骂一声“狗汉奸!”
“若行游击,必选旗中干员,加以精练,使之适应游击战术...”
怎么练兵,怎么游击,怎么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怎么石头过刀,贾六大体都说了一遍。
乾隆听后示意贾六先出去。
贾六不敢废话,赶紧躬身到殿外侯着。
大概又过了两柱香时辰,大殿的门再次打开,先出来的于敏中并未对贾六说什么,直接回了军机处。
后出来的福隆安则停下对贾六说了句:“皇上差你到金川后,当用心办差,不可懈怠。”
然后点了点头回军机处。
贾六不知道这人就是福隆安,正想是谁时,和珅出来了示意贾六跟他走。
乾隆不再见自己了?
贾六也不敢在这问,等随和珅出了养心殿后方才问和珅怎么回事,结果被和珅告知皇上授他为专办旗员游击事领队大臣,六天后出京前往四川落实。
另外告知贾六皇帝准他有密奏权力,督抚要员皆可俱奏。
贾六简直是受宠若惊:“和兄,皇上何以对我如此器重?”
和珅看了贾六一眼,意味深长道:“因为,你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。”
什么意思?
乾隆怎么知道我就没有一伙人的?
欺负我没根基,就叫我当特务?
从宫中出来后,同杨遇春一起在车上的打瞌睡的楊植赶紧迎了上来,只见少爷不见少夫人,不禁纳闷:“少爷,夫人呢?”
“以后叫我贾座。”
贾六哼哼一声,他的新官衔真好,专办旗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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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