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他哥想报仇,他成全他哥一次。
报仇还是自己来才痛快。
穆常平激动的手抖,看向鲁飞的眼神布满恨意、激动、畅快……等等情绪,纷繁的情绪在眼底来回翻涌。
十二年了,他终于有机会报仇了,从前鲁飞凶恶的嘴脸不断在脑海里回荡。
沾了盐水、长着倒刺的鞭子,打在身上的滋味,他时时刻刻都记着呢。
梦里也忘不掉。
鲁飞看到人时眼睛倏地睁大,像是看到了鬼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一张嘴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,他的话含糊不清。
穆常平却看懂了,他蹲下笑看着人,“没想到吧?没想到我还活着是吧?”
“求……求你,咳咳,放过……我。”刀柄带着森森寒光贴上脖子,刺骨的寒意让鲁飞眼里的震惊转为求饶。
害怕和恐惧在这一刻侵蚀他的大脑,他拼命往后仰脖子想要离刀刃远点。
他退刀刃进,步步紧逼。
他绝望了。
“在你手里死了多少人?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?你忘了吗?
午夜梦回的时候,他们就没来找你索命,你竟还敢求饶?!”穆常平怒吼一声。
话落,不给鲁飞狡辩的机会。
他双手握着长刀高高举起,在鲁飞哀求、不甘、愤恨的眼神下,弯腰把长刀刺下去。
“噗呲……”刀尖刺破衣服,狠狠扎进鲁飞的心口,刀柄有一半没进血肉。
鲁飞荷荷喘几声,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嘴里涌出来,身子也微微颤抖着。
没出几息,颤抖的身子便没了动静,荷荷喘气声随即消失。
四周静的落针可闻。
人死了,穆常平腿一软,脱力瘫坐到地上。
低头对上鲁飞死不瞑目的眼,他轻笑出声,笑声一点点变大,最后变成大笑。
听着痛快,可笑声中却好似又掺杂着哭。
最后呜呜的悲痛哭声占据上风,笑声彻底被压下去。
穆常安站在林子里,远远望着这一幕,没有上前。
“哥,常平哥咋了?”听到哭声,石头几个人飞奔过来,看到瘫坐地上痛哭的常平,有不解有疑惑。
“都别去,让我哥哭吧,哭完咱们再去。”穆常安没解释,挡住要去查看的人。
穆常平没放任自己哭多久,很快就站起来,身子却摇摇晃晃,眼看要倒。
穆常安冲过去托住人,沉声道:“哥,我们回家吧。”
又对石头几个说,“这里就交给你们了,我先扶着我哥下山。
还按老规矩来,能吃的粮食、能用的武器都带走……”
“知道了,哥。”石头摆摆手,看兄弟俩走远,这才跑回去帮忙。
穆常平怔怔盯着自己流血的手,一时有些恍惚。
他竟然杀了鲁飞?
他竟然杀了仇人?
还是一个他做梦都杀不死的人?
可是,为啥报复完他心里却没有想象的痛快?为啥?
“哥,你受伤了?”看到血,穆常安瞳孔猛地一缩,来不及多想,先从腰间袋子里掏出药粉,给人敷药止血,“受伤了也不说一声。
流血你就不疼?要是让爹知道了,一准得心疼你……”
“我没事儿。”穆常平无精打采的冲人笑笑,抽回包扎好的手,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,他回头看一眼,摆摆手说,“叔伯们也完事了,咱们也回吧。”
穆常安察觉到大哥情绪不对,他快走几步跟上人。
默默陪在人身边,半晌才道:“哥,有些人死有余辜。”
穆常平低嗯一声儿。
他知道鲁飞那些人死有余辜,可想要这些人死,和真正杀了这些人,感觉还是不一样的。
他并不后悔,只是不解报仇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。
明明自己之前被他们当猪狗对待,自己竟然会因为杀了人不舒服。
他瞧不起这样的自己。
来时一群人义愤填膺,踌躇满志,回去的路上,一群人却都有些安静。
“噗通”一声儿,桑大柱一时不备半条腿踩进水坑里。
“哎呦,喊了你几次让看路,你跟丢了魂似的,咋都喊不应。”桑二柱跑过来拉人,嘴上低声抱怨。
桑大柱神思不属,裤腿冰凉的感觉,让他清醒几分,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儿。
像他这种情况的人不在少数。
一行人在林中快速穿行,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,已经过了正午。
太阳已经开始西移,地上投下的影子拉的老长。
一到家,汉子们被自家人团团围住,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受伤这才安心。
心里的石头落地,留守的人对他们的战斗都很好奇,一个个兴冲冲的打问起来。
桑有福看汉子都有些沉默,老头稍微想想就知道为啥了。
他咳嗽几声,让各家都别光顾着打问,“不早了,先吃饭,吃过饭再问不迟。
累了一中午,他们该饿了。”
闻言,围着汉子们的妇人散了,各自回家给男人打饭。
想着干架是个力气活,妇人们今天中午不约而同都做了肉,有的是炖肉干。
有的是烤肉干。
还有用羚牛肉做汤饼的。
不见肉还好,一见肉,鲁飞那些人死时的惨状又印进脑海里。
带着温度的鲜血溅开时血腥气浓郁的让人没法呼吸,那刺鼻的血腥气好像又在鼻尖萦绕起来。
想起那血腥的一幕
不少人开始狂吐。www.sxjxsc.com
桑二伯和穆常平也不例外,两人蹲在树旁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。
这反应可把家里人吓坏了,冯老太还以为今中午田氏做的饭有问题呢。
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揪着田氏骂了一顿。
田氏冤枉啊,“娘,我啥也没干啊!”
“奶,这事儿和二伯娘真没关系。”甜丫哭笑不得的冲过去,拦在两人中间,一手拽着老太太的大马勺。
朝吐出眼泪的二伯和穆常平努努嘴,小小声解释,“今个他们见血了,一闻到肉味估计想起了血腥气,这才吐得。”
“真的?”冯老太不信,瞥一眼呼噜呼噜吃汤饼的桑四余,“你四叔咋没事?”
“这……”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,四叔估计承受能力强一点儿。
“我能忍,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啦!”桑四余说的颇为自得。m.sxjxsc.com
孙氏抬手捂住铁蛋的小耳朵,斜男人一眼,“别啥都当着娃的面说。”
桑四余连连点头,手拍了自己嘴两下,“错了,错了。”
苏丹小说网
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